则石

本文的正式标题：香火奉罪神

论一个被压在山下的二哥想要培养一个合法的沉香到底有多难。

......

同志们假如想要提前知道本系列的目录，可以看合集中的“目录”篇。

本文私设颇多，会慢慢在文中解释。

【倘若文中有什么地方出错，还烦请各位不吝指正】

香火奉罪神

第一章  金锁构棠棣

      沉香十一岁时便修习完了乡里私塾蒙馆的所有课程，三圣母同刘彦昌商讨了一晚上，决定将沉香提早送入预备科举的童生们所待的经馆。

      那经馆里都是些年纪颇大的童生，按说也读了十余年书，却没一个能赶上沉香这十一岁的小孩。塾师叫学生背诵经文，批注所得，沉香总是第一个早早交了上去。在塾师捻着胡须，眼中满含欣慰的笑意将沉香的作业一字一句地看下去时，沉香总是回到自己座位上，托着脑袋，充满期待地等着放学，他好回村找自己那些还在读蒙学的小伙伴们玩。

      可每每塾师总是又给他布置下几篇文章来，继续叫他诵读或批注，结果每堂课沉香所学的内容都要比旁人多上不少，放学也放得晚。到底是小孩子，玩心重，不管放学时间多晚，玩的时间总要保证是一定的。

      于是自沉香开始在经馆上课，回家的时间便越来越晚，且每每回家时都是满头大汗，一副与同乡小伙伴玩得不亦乐乎的样子，没少被三圣母说教。

      像昨日，他就因与邻家的几个小孩打弹子玩忘了时间，回家时天已经黑了，被阴着脸的三圣母罚在墙角又站了一个时辰。要不是刘彦昌心疼他，给沉香悄悄盛了一碗米粥喝，他昨晚可能就得饿着肚子入睡了。

      沉香觉得很委屈，他决定今天一放学就立马回家闭门不出不说话，和自己娘怄怄气。这是一种无声的反抗，他听六叔说过，小孩子天性就该活泼一点，那他就让娘看看，娘的教育方式有多么遏制他这个小孩子活泼的天性！

      沉香小算盘打得好，早晨塾师未到时，他就在畅想今晚的样子。娘或许会叹息着对他爹说，哎呀，看沉香都不像个活泼的小孩子了！以后让沉香想多晚回来就多晚回来吧！

      他光顾傻笑着做自己伟大的，向娘亲抗议的白日梦，就没有注意到，今日私塾里多坐了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小孩子。还是周围童生们的窃窃私语才让他的注意力回转过来。

      因着年龄的差异，课前课间其他学生们一般都不同沉香说话，而是相熟的聚在一起，三三两两的聊天，沉香注意到这些人今天的眼神格外异常，便留了神去听。

      “哎，你看，那边坐着那个新来的小孩就是李家第三个孩子？”

      “应该是了，看着也是和沉香那样聪明的，听闻李家一门已有了三探花，这是又要有一人去考进士了？不过那长相太漂亮，估计皇上见了，又要说是状元之才，探花之貌了。”

      “那样可就可惜了啊，要我说，这李家也忒福大，生的孩子都一个个这么有出息。”

      有人以轻蔑的语气道，“那李觅欢可不是李家的孩子，据说他是被捡回李家的，和李家半点血脉关系也无。”

      立马有人接道，“是啊是啊，听说是在晚上被一只大狸猫叼到李家门口的，又生成那般邪魅样貌，也不知道是人还是……”

      “可得了吧你们，编排一个小孩子，丢不丢人。”

      “哎哎哎，他看过来了，别说了别说了，李家好歹大门大户，得罪了就不好了。”

      那群人沉默了一会儿，又有人开始眉飞色舞地描述昨天打猎时逮到的肥兔子，还可惜地说没有找到兔子窝。

      沉香厌恶地皱了皱眉头，偏过头去不再听。一扭头，和新来的那个小孩子对上了眼。

      那孩子一身白衣，鬓边垂发微鬈，眉目艳丽，一双美目如有水波流转，盯住了沉香就不再挪开。

      沉香一时间竟然有些晃神，他不是没见过神仙，毕竟他娘就是神仙。他知道凡人长相和神仙相比应该是有一定差别的，可见到这白衣少年，他居然感觉这个孩子是可以划分到自己娘和嫦娥姨母她们那一茬里的。

      想到此处，沉香对那白衣少年好感顿生，又因这孩子与沉香差不多年纪，他便开心起来，想着终于有同龄人可以解闷，下了座位便想去找后者聊天。

      那孩子看到沉香直直冲他过来，愣怔了一下，迅速挪开目光开始研究自己桌子上的笔架。沉香也不在意，拉过一个小板凳就一屁股坐在白衣少年身旁的空位上，自我介绍道，“你是新来的罢？我叫刘沉香，‘欢作沉水香’的沉香。你叫什么名字呀？”

      白衣少年躲避着他的目光，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自己的衣袖，良久才开口，可声音却是清冷沉静，半点没有局促之意，“欢作沉水香，侬作博山炉。看来你父母的感情很好。”顿了顿才道，“我叫李觅欢，寻觅的觅，欢愉的欢。”可直到说完话，都没有再看沉香一眼。

      沉香只一味高兴道，“我跟那么多人这样介绍过自己，你是第一个知道我名字典故的，怪不得你这么早就来了经馆学习。”见李觅欢还是闷闷地不说话，眼珠一转，凑过去道，“我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可不能告诉别人。”还故作神秘状向两边看了看。

      李觅欢瞥了他一眼，像是有些好奇，“什么秘密？”

      “我娘跟我说，我差点就叫刘茶盘了，”沉香自豪地道，“因为我爹和我娘是因为一个沉香做的茶盘才在一起的。”

      李觅欢挑起眉毛，终于扭头看向沉香，“茶盘？”他上上下下打量了沉香一番，像是在尝试把沉香和茶盘这个名字联系起来，然后没耐住，低头微微一笑，“茶盘这个名字挺可爱的。”

      “欸欸你笑了！”沉香也咧开嘴，“刚才你一直板着脸，就没现在好看。”

      “一个男孩子家，要好看做什么。”李觅欢摇摇头，看向刚经过窗子下面的塾师，“先生来了。”

      沉香看了看自己放在另一个座位上的宣砚笔墨，又看了看正展开书卷的李觅欢，便一个箭步冲回原本的座位，把自己的东西一把揽在怀里，又冲到李觅欢旁边。

      李觅欢原本像是松了口气，见他过来，又紧张起来，“你怎么又回来了？先生快到了。”

      沉香抱着一大堆东西，涨红了脸站在那里，向李觅欢旁边的座位示意一下，“我能不能坐你旁边呀，咱们班上只有你和我年纪相仿了，其他人都不理我。”

      李觅欢回头环视了一下整个学塾，确然，像他和沉香这般年幼的也止他们两个了，于是无奈地叹一口气，伸手接过沉香手中沉甸甸的墨砚，摆在自己身旁的空桌上，侧身给沉香让了一条道出来，“快进来坐罢，别一会儿先生进来，你这里还乱糟糟的。”

      沉香点头，着急忙慌把东西摆在桌子上，终于赶在塾师进门之前把桌面整理好了。学塾里的学生全体起立，向塾师问安。

      讲课的塾师孙先生捋了捋胡须，向沉香平时坐着的位置瞥去，发现沉香不在，皱了皱眉头，又环视整个学塾，看见沉香已经和李觅欢坐在了一起，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这次早早交上作业的不止沉香一个人了，还有李觅欢。实际上，李觅欢完成作业的速度比沉香还要快上不少。沉香敢打赌，李觅欢离开座位把批注交给孙先生时，孙先生抬头差点叫了沉香的名字。看见是李觅欢，孙先生原本如春风般和煦的表情立马就冷了下来，淡淡说了句，“下去罢。”随后便把李觅欢的作业撂在了一旁。

      李觅欢面上神色倒是没变，向孙先生一作揖，退后几步回到沉香旁边。沉香把刚才写费的一张草稿揉了，瞄了李觅欢一眼，没忍住又悄悄凑过去，“你写得好快呀。”沉香真诚地羡慕道，“我刚写了一半。”

      李觅欢耸耸肩，“之前我学过这篇。”说罢他向沉香桌上的作业示意一下，“快写吧。”随后拿出书卷来温习之前的文章。

      沉香看他薄唇轻动，像是在记忆课文，可不知怎的，沉香总觉得李觅欢没有在真的看课文。于是沉香往自己的作业上诌着写了几句，又扭过头去悄悄问李觅欢，“你是不是之前惹先生生过气啊，为什么他看上去不太想看你的作业……”

      李觅欢一滞，看了看在上面坐着的先生，也向沉香凑过去，悄悄道，“你没听说过，李家收养的孩子是个妖怪吗？先生一开始都不想让我进学塾的。”然后还做了个张牙舞爪的动作。只是这个凶巴巴的动作由他做出来，却没来由地让人觉得他像一只小猫。

      沉香被逗得一乐，轻轻笑了出来。可李觅欢看上去却很疑惑，“你不怕妖怪？”他问道。

      沉香低声道，“我娘和我说过，这世上有好妖怪，也有坏妖怪，”他把说自己几个叔叔以前就是妖怪的欲望压制下去，“就算你是妖怪，你也肯定是个好妖怪。”

      李觅欢眯眼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沉香趁热打铁问道，“如果你是妖怪的话，那你的原身是什么啊？”

      李觅欢无奈，“我不是妖怪。”

      沉香“哦”了一声，“可是你长得和我娘一样好看，不太像凡人。”

      “听你这语气，好像在说你娘不是凡人一样。”

      沉香一愣，马上摆手，“不不不，我可没这么说过，”他在心里悄悄打自己嘴，娘和爹都三令五申不许他把自己身份说出去，怎么还是说漏了，“我只是……”

      李觅欢忽然抬起头看着沉香背后，随后沉香身后孙先生的声音便警告道，“沉香，李觅欢。”

      沉香被抓个正着，连忙坐正了，不敢抬头，继续写着批注，余光瞥见孙先生的灰色袍角在自己旁边晃了晃。

      还好孙先生虽然不喜李觅欢，却不至于给他穿小鞋，只是在两人身边待了片刻便去看旁人了。不过沉香也不敢再和李觅欢在课上搭话了，李觅欢倒没什么表情，又埋头去看他自己手上的书卷。

      憋闷的一天课又过去了。

      不过课上憋闷，下课时，沉香可比往常开心多了。因着沉香还和平常一样比旁人多学几篇文章，李觅欢出教室便比沉香要早些，但沉香从窗子里看见李觅欢立在院子里，像是在等他。

      沉香甫被孙先生放出去，便蹦蹦跳跳向院中央的李觅欢跑过去，“你在等我啊？”

      “嗯。”李觅欢道，“我想请你帮个忙。”

      沉香拍拍胸口，“什么忙？我要能做到一定帮你。”

      李觅欢扭头看了一下旁边还没走的童生们，悄悄向他们指了一下，“学塾里的那些人昨天打猎，打到了一只带崽的母兔。”

      沉香皱皱眉，想起今早那些人的炫耀，“他们总喜欢打猎，每月都要去一两次。”

      “但是，”李觅欢接着道，“小兔子还被留在兔子洞里，他们没找到。可如果不找到兔子洞，最终小兔子也会死。”说罢便充满期待地看着沉香。

      可沉香却为了难，他原本想要回家和娘亲怄气的，可这么一来他的计划不就直接破灭了么？找兔子洞费的时间肯定不少，要是又回去晚了，娘又要说他……

      李觅欢看出了沉香的犹疑，便摆摆手，“算了，本来我就是打算自己去找的。”

      沉香低头搓搓手，“我不是不想去，是昨晚我刚因为回去晚了，被娘罚站了一个时辰，所以……”

      “你娘对你要求这么严？”李觅欢似乎有点惊讶，“那算了罢，别今晚又被罚了。”

      沉香颇不好意思，道了声抱歉，两人便结伴到了村口分别。沉香回家，李觅欢去找兔子洞。

      未曾想，沉香还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喧闹声，扭头去看时，原来是村里出了名爱闹的几个小孩聚了起来，把李觅欢围住了。更有过分者，捡起旁边的土块就向李觅欢丢过去。李觅欢也不躲，土块砸在他洁白的衣服上留下几处土渍。

      有人高声叫着，“狸猫精！狸猫精！小李探花家养了只狸猫精！”

      平日里沉香就与这波孩子不对付，看见他们这样欺负李觅欢，沉香心下冒火，当下就冲回去和那群孩子胡乱扭打起来。李觅欢睁大眼睛在旁边惊讶地看着，想上去劝架却被孩子们隔开了。

      幸好沉香打架经历丰富，那群顽童又都是色厉内荏，沉香三下五除二就把他们打得跑了。不过他自己的衣服也被挂破了几处。

      沉香气喘吁吁看向一旁的李觅欢，“你没事罢？”

      李觅欢摇摇头，上前来看他，眼神中带了几分担忧，“你呢，你还好罢？”

      沉香摇摇头，“我和他们打架都打习惯了，每回不管他们上多少人，我都能打五五开……你刚才怎么不反击啊？就随着他们说你？”

      李觅欢摇摇头，“都是些乡野孩子，这样下去以后吃苦的是他们自己，计较什么。”

      沉香何等聪明，也知道以后恐怕这群孩子还是要一辈子活在小村里。可就是憋着难受，气鼓鼓对李觅欢道，“你自己不也是小孩吗？他们里面可能有人比你还大呢！”随后又学着李觅欢方才的语气，说教般地跟李觅欢道，“小孩嘛，还是要活泼一点好，像你这般这么沉闷，不好。”无意之间，就把自己想跟娘亲说的心里话和李觅欢说了。

      李觅欢哑然失笑，过了片刻，点头道，“是，是，我和你一样，还是个小孩。”只是这句话听上去倒像是在说服自己一般。

      沉香只以为李觅欢在不开心，便上前安慰道，“我们村里孩子也不都是他们那样的，等过两天什么时候我带你去见我的好朋友虎子和二狗他们，他们可好了，肯定不会这样对你。”想了想，又担心那群顽童回来找李觅欢麻烦，便一咬牙，和李觅欢说，“我陪你去找兔子洞！有我在，他们不敢欺负你。”

      李觅欢颇为惊讶地看向他，然后被逗乐般地一笑，“放心，他们欺负不了我，好歹我兄长也是小李飞刀李寻欢，我也会一点功夫的。”

      沉香双眼放光，“真的？那你一会儿能不能教我几招？”

      “你不是还要回家去么？”

      沉香挠挠头，“其实不着急啦，顶多就是再罚站一个时辰，我都站习惯了。”

      沉香和李觅欢找到了兔子洞，可是里面的小兔子只剩下一只了，沉香看李觅欢喜欢，就大方地把小兔子让给了他。

      沉香满脸污泥回家去时，远远就看见三圣母杨婵靠着门框站着等他了。他靠近家门的步伐越来越慢，越来越心虚。

      杨婵看出了自家儿子的忐忑，对着沉香盈盈一笑。

      “沉香，娘之前是怎么同你说的？”

      “……天黑就立马回家……但是娘，我都长这么大了，也没见到有什么魔……”

      杨婵伸出一根手指让沉香不要说了，“沉香，你知道规矩。”

      沉香垂头丧气往罚站的墙角走去，听见自己娘在身后一声长叹。“不是娘不允许你玩，沉香，凡间孳生的魔物最喜欢你这样的仙凡之子，娘虽然有宝莲灯……”

      但是宝莲灯闪烁之时是危险已经发生之时，到时候发生什么事情可就都后悔莫及了。沉香默念着娘之后的话，这么多年来他从没有见过什么腐化人魂魄或者吃人的魔物，他有充分理由怀疑，这只是娘因为不想让他在外面玩得太疯而编来诓他的。

       可又能怎么办呢？他还是得站一个时辰，今天他爹会悄悄给他饭吃吗？沉香求助般望向刘彦昌，他爹果然有些不忍，开口对杨婵道，“婵儿，不如先让沉香吃一点饭再站罢，他现下正在长身体，过两天还要开始同他六叔学武艺和法术，莫要饿坏了。”刘彦昌说完，沉香的肚子还附和似的叫了两声。

      但杨婵下定决心的事，八匹马也拉不回来，刘彦昌只好悄悄跟沉香眨眨眼，表示一会儿还是避开杨婵悄悄给他盛粥。

      沉香噘噘嘴，面对墙角站着，脑子里想着李觅欢今天给他讲的，他兄长小李飞刀李寻欢的轶事，一时间，罚站也没那么枯燥了。

      虽然罚站，但沉香有时也会到离墙角不远的窗子向外看看，杨婵就算见到了，也不会多说。比方说现在，沉香就看着外面不远处一只小猫灵活地翻过他家院子的栅栏。乡下老鼠多，各家的猫总是到处串门。

      沉香正出神地想这只小猫会去哪里捉老鼠，就被他家窗户前突然冒出的一个人吓了一大跳。还好他娘不在，没有看到。

      沉香定睛一看，来人居然是李觅欢，此时他已然换了一身玄色衣服，在黑夜里几乎看不到，余留一双亮闪闪的桃花眼，乍一看上去真的同猫儿极像。

      “你怎么来了？”沉香向两旁看了看，压低声音问道。

      李觅欢也压低声音对沉香道，“今天我连累你啦，让你被你娘罚站了，你先前不是说你娘会不叫你吃晚饭么？我给你带来点东西。”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包糕点来，“这些我在家里切了一下，一口就能吃下，你藏在袖子里，你娘看不见你的时候就悄悄吃几块，不会被发现。”

      沉香颇为感动，也不好意思告诉李觅欢他爹其实会偷偷给他盛粥喝。他道了谢，从窗口接过那包糕点，一回神，李觅欢已经消失在夜色里面了。

      沉香边被罚站边偷偷吃着李觅欢悄悄送来的糕点，觉得这个朋友他交定了。正巧今日学塾里刚学结交礼仪，沉香的想法便自然而然地往这一方面偏了偏。

      

      第二天，他在去学塾时，偷偷拿上了六叔摆在后堂的关公小雕像塞在自己背包里。

      放学时，李觅欢又在等他，沉香上去拍了他一下。

      “我带你去个地方，”沉香神秘兮兮地道，拉着李觅欢一路走，直到一个小破庙里面。李觅欢倒也不疑惑，任由他拉着走。一直到了破庙里，李觅欢才问，“到这里来做什么？”

      沉香嘿嘿一笑，从包里掏出关公的小雕像，把破庙供桌上的灰胡乱抹抹，端端正正把关公雕像摆了上去。“我们结义！”沉香义正言辞道。

      李觅欢瞪大双眼，像是被沉香天马行空的想法吓到了，“胡闹。”他轻轻说道。

      沉香正兴奋着，就没听到李觅欢这句话。

      “我很想交你这个朋友，我们结义吧！”沉香重复道。

      李觅欢的脸抽搐了几下。

      沉香觉察到好像有些不对，委屈道，“你不愿意交我这个朋友？”

      李觅欢摇摇头，“我愿意和你做朋友，只是做朋友不一定非要——”看见沉香期待的眼神，他生生自己把自己的话打断了，转而叹了口气，“好吧。”

      沉香欢欣雀跃，从旁边找了两个破烂的蒲团，边拍打上面的灰边问道，“你生辰是多会啊？”

      李觅欢避开腾飞的灰尘，张了张嘴，想了一想后斩钉截铁道，“我比你大。”

      “可是你都不知道我生——”

      “我比你大。”李觅欢重复道，“被你叫大哥就够离奇了，我绝不能被你叫贤弟。”

       两人商量好，以后沉香叫李觅欢为李大哥，李觅欢还是叫沉香为沉香。

       破庙尘土多，两人又是向关公叩首，又是对天盟誓，搞得灰头土脸。李觅欢拍了拍自己的白衣，上面又多了几个黑手印，他又皱着眉头掸了掸，最终放弃了，转而从袖中取出一个金灿灿的物什来，伸出手递给沉香。

      “既然我们结义了，我就送你一份结义礼物好了。”李觅欢道，“这个金锁是我从前刻的，一直想把它送给有缘人。”他看向沉香，本来想找个合适的说法，憋了半天憋不出来，自暴自弃道，“咱们两个都结义了，肯定有缘。”

      沉香看着那有他手掌那么大的金锁，张了张嘴，没接，“这太贵重了吧？”而且，一般金锁不是由长辈赠予晚辈的吗？他不是刚和李觅欢拜了平辈吗？

      “收下，”李觅欢道，“收下，然后你今天赶紧回家吃饭，我家里可没糕点给你送了。”他的语气中有一种哭笑不得而致使的暴躁，“你都叫我一声……大哥了，快收下。”

      见沉香还是不伸手，李觅欢直接把金锁塞到了沉香手上，然后就拽着他往破庙外面走。

      沉香叫住他，“等等！”待李觅欢松手之后，他自手腕上褪下一只银镯子来，交给李觅欢，“这只镯子虽然是银的，但它是我娘原来戴过的，我也没什么能回赠李大哥，就只能用这只银镯子了。”

      李觅欢愣住了，沉香以为他会推脱，又加了一句，“李大哥你要不收，我就也不受你的金锁了。”

      李觅欢愣愣盯了那只手镯半天，抬眼看沉香，“你说……这是你娘戴过的？”

      “是啊，”沉香不由分说把镯子塞到李觅欢手里，“拿着吧。”然后开开心心把金锁戴到了脖子上，“这是我今年收到的第二贵重的礼物。”

      李觅欢回过神来，“那第一贵重的礼物是什么？”

      沉香一拍李觅欢的后背，“当然是有了你这个大哥啊，李大哥！”

      李觅欢一噎，面上神色无奈，眼中神情却逐渐变得温柔，最终应了一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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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偷告诉大家，李觅欢出生的时间其实晚于沉香（坏笑

这篇文希望大家还看得入眼！